琴鍵下的兩個傳奇 (2004/5/24)
 

撰文趙潔儀

    當靈活的手指滑落在黑白的琴鍵上,一上一落地跳動,躍動的,還有演奏者的心靈。

    一個在國際音樂界漸闖出名堂的年輕鋼琴家;一個僅有三根指頭但已邁向音樂博士階段的鋼琴手。穿梭不同的人生經歷,走過不同的音樂路,兩人卻在不同時空總結一句:「今天的成就,是上帝的安排。」

    「我的上帝啊!我要彈琴稱讚,稱讚的信實。」延續的讚美聲背後,這首《聖經》〈詩篇〉中的古詩,已跨越年代與疆界,成為了無數音樂家的心語。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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馮景禧

欣賞巴哈的忠心

    馮景禧,首位贏得世界著名萊比錫巴哈國際鋼琴大賽亞軍的華人。接過他的名片,好奇的是發現名片上印上了細的樂譜,「哦,這是從網上下載巴哈手稿的複製版。」他禮貌地回應。原來巴哈是他最愛的音樂家:「起初純粹喜歡他的音樂,後來更欣賞他對上帝全然獻上的忠心。當時巴哈為教堂的禮拜和節慶日作清唱劇,教choir唱歌。他有廿個孩子很忙碌,但依然堅守教會的事奉崗位……他還在每份樂譜的末端都寫上:『榮耀.唯一.真神』。」馮景禧演奏前總愛感受譜曲者的心思意念,喜歡巴哈的原因,也是緣於同一份用琴聲稱讚上帝的音樂情懷。

    信仰對馮景禧來說,是很自然發生的。「讀幼稚園高班時,老師告訴我:『耶穌愛你!』That’s it 。」有人質疑他的信仰沒有經歷,他卻安於體味與神同行的一點一滴。「我曾經掙扎是否繼續讀演奏,有想過轉行,因身邊的朋友都出來工作,自己不好意思問家人錢,但每當經濟遇上困難,總有人給予支持。2002年去德國參加比賽,連機票、食宿都成問題,後來又會找到贊助人。」每個重要的人生關口總會有張入場券,他由衷的讚歎:「神的供應很足夠」。

音樂是上帝創造

    「我是一個簡單的人,面對困難,會回到神身邊;成功,就將榮耀歸神。」他笑言,訪問他的人對這類簡單的答案都很困惑。然而,簡單的心,卻能教他拋開繁瑣,敏銳於音樂的真諦。「我相信馬丁路德所說:音樂是上帝最美妙的創造。『無分國界,無言界限』,說一句話未必能動人心弦,但當這個和弦滑在心上,會令人『毛管動』,震一震,好像摸你個心一下。」音樂的奇妙,教人享受。然而,是否每個觀眾都能在音樂廳裡感受神的大能和創造?「我不知道,也不由我管。正如這首詩歌一樣:『我是個普通人,沒有可誇口,但我什麼都有可能,因神在我背後』。」

「我是一個好stubborn的人,音樂上,我認為自己interpret是對的,我會堅持。能夠從小體會上帝的豐富,是神給我的恩典。」也基於這份恩典,「我的目標只有一個:『使萬民作祂的門徒』。之前跟羅乃新傾偈,她引述馬友友的說話,我們同是上帝的工具,我很認同。我彈琴,不是show off手指彈得幾快,幾大聲或細聲,或如何動人心弦。」畢竟,音樂不會因演奏者而變得偉大,音樂本身是偉大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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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愛恩

我的受造奇妙可畏

    黃愛恩,現於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(UCLA)攻讀民族音樂博士學位。清秀自信的笑臉上,誰會想到她背後所經歷的苦?她伸出的,竟是一雙殘缺的手。「母親懷孕時得了德國麻疹,我出世一雙手只有三隻完整的手指。細個每年暑假的指定動作是入醫院做矯型外科手術,向掌心割開手指,直至十三歲做完手術後才有八隻手指,手掌的生命線全切斷了。」最尷尬的是,小小同學們總愛問「點解斷手指呀?」連童年的經典遊戲猜包剪鎚,同學也很難湊她一份兒。小小年紀的她,還偷偷籌算著將來怎戴結婚戒指呢?「所以細個會收埋雙手,幻想把手指全部換過就好了。」

    現實是改變不了,還要默默承受旁人難堪的指責。「從小就常有人問,你父母是否做了『陰質事』,生來你這個惡果?」她一直為著這番定論耿耿於懷。直至升上中學,在宗教堂拿起《聖經》看,「有個天生瞎眼的人,耶穌的門徒看見了就問:『他瞎眼是否因為犯了罪?』耶穌竟醫好了這位瞎子,並說:『不,他的存在為要榮耀我。』」再看〈詩篇〉:「我的臟腑是你所造的,在我母腹中你塑造了我。我要稱謝你,因為我的受造奇妙可畏……哦,原來我的存在並不是錯誤,而是神獨特的創造。」這份肯定與接納,終教她對自己的身世感到釋然了。

不完全的手,看上帝恩典

    自小喜愛音樂的黃愛恩,中二完成所有手術後,父母讓她學習鋼琴。然而,面對先天的缺憾,過程中困難重重。「我左手彈不到八度,勉強拉開會很痛;更害怕別人看見我彈琴時的手指。」這些年間,她一直祈禱,求神給她預備路,「預科畢業後我以五六級鋼琴程度考入浸會大學的pre-music programme,這年間我很專注學習,最後竟有三間大學取錄我入讀音樂系。」還在大學裡,得到教授的啟發:「我手指較短,比別人轉得較快。我有許多樂曲彈不到,她就訓練我感情上的表達。」沒料到短處也可變長處,她那艱苦的遭遇還幫助她磨練出細緻的情感。

    曾幾何時,自卑的心一直扭曲著她的思想,「當我考第三級鋼琴時,考官跟我說:你不需要考琴,你沒資格考琴,因為你是handicapped。後來我努力練好每首歌,目的是爭取別人的讚賞。」直至在信仰上愈深體會:「上帝的愛是無條件的……」每當她彈琴的時候,旁人總有兩種反應,一是驚;一是哭。「有人曾告訴我,看見我彈琴,就看到上帝的愛。是的,有時我看著雙手,在琴鍵上飛來飛去,也會驚訝這雙手是屬於自己嗎?我只能說,是上帝給我勇氣和源源不絕的力量,帶領我克服人生每個關口。」

    現在,她可以站在人前坦然地伸出雙手,接受這是生命的一部分。還成為了「讚美之泉」音樂事工的鋼琴手:「我希望透過我不完全的手,在鋼琴上表達祂對我完全的愛,我對祂的愛,以及祂在我身上所行的神蹟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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基督就是你們的生命,他顯現的時候,你們也要和他一同在榮耀顯現。《聖經新譯本》〈歌羅西書三章四節〉

When Christ who is your life appears, then you also will appear with him in glory. Colossians 3:4 (ESV)

文章載自2004524日《談天說道》—專